9月23日,巴西潘塔纳尔湿地的浓烟尚未散尽,一架小型飞机在南马托格罗索州坠毁,机上四人全部遇难。其中一人是中国景观设计的奠基者俞孔坚。他当时正在拍摄纪录片《海绵星球》,试图向世界展示人与自然共生的可能性。如今,人未归,片未成,但他的理念已深埋大地。

这位62岁的北京大学教授以“大脚美学”挑战城市“整容式”建设,用“海绵城市”重塑中国城市的生态逻辑。他不仅是理论家,更是实践者——创办学院、期刊与设计机构,推动景观设计成为国家职业,其思想早已渗入上百座城市的肌理。他的离世不仅是一次个体生命的终结,更是一场公共思潮的骤然断裂。

俞孔坚的理念曾被视为异端。当城市争相铺设硬化路面、修建高架桥与广场喷泉时,他却主张让野草生长,让雨水渗透,让河流自由蜿蜒。他在中山岐江公园保留锈迹斑斑的工业设备,在秦皇岛汤河岸边只放一条“红飘带”,不做大规模改造。这些作品初看“不整洁”“不像公园”,但正是这种对自然秩序的敬畏,构成了对现代城市病的深刻批判。

“海绵城市”从学术构想走向国家战略。自2015年启动试点以来,全国200多个城市纳入建设体系。金华燕尾洲、三亚红树林、上海后滩等项目证明:生态不是代价,而是基础设施。数据显示,试点城市内涝发生率平均下降40%,雨水资源利用率提升至30%以上。生态即经济,本无需对立——这正是俞孔坚反复强调的常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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